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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往事

□合肥施维奇不抽烟多年。每次应酬回家,头发、衣服被烟浸透,油腻腻的难受。

我是到了25岁才抵不住诱惑开始抽烟的。想到自己那几年时常红着脸,嘴里叼着烟,从酒吧高谈阔论地走出,觉得那样子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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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接第一支烟时,我很慌乱。面对递烟者,无所适从,对于划着潇洒弧线弹过来的“小白棍”,内心有一种恐惧。这恐惧,来源于童年的记忆。家乡有个嗜烟如命的人,大人小孩都喊他老三爷。四十多岁,正当壮年,曾经能够摔倒一头犍牛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脸色死白,牙齿黑黄,鼻孔总是挂着两条焦黄的黏液。除了一刻不停地卷纸烟抽,他什么事也做不了,害得老三奶整天在泪水中过日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他还时常偷米变卖买烟,更多时候是咳着喘着满村捡烟头,或是到菜园捡回黄菜叶,晒干揉碎当烟丝。村里哪家来了客人,他就像苍蝇一样赶去,看你抽烟,把手伸过去。屋里有十个客人,他会伸手要十次,但是老三奶早有声明,没有人敢给他烟抽。有看不过意的,不动声色将烟屁股多留一截扔到地上,他死灰的眼里顿然爆出光彩,猛扑过去。有的烟头扔到地上又弹进桌肚里,他就钻进桌肚。那时,全村的孩子包括我都很害怕“烟鬼老爹”。他死于肺癌,弥留之际吐了一床有毒的臭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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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烟鬼老爹”的形象一直挥之不去。吸烟有害健康,生活自小就给了我这方面活生生的教育。

但在第一次关于香烟的应酬中,我却败下阵来。我对吸烟的恐惧和慌张,受到无情的嘲弄与讥笑。第一口烟抽下去,那辛辣的味道直往嗓眼钻,烟雾熏眼……抽第一口烟时,我没意识到这是如同滑进深渊的错误。我为什么不把“烟鬼老爹”的故事说给他们听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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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夫人的反对,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在家不抽烟,出门不喝酒。薪水低,只抽得起五元左右的阿诗玛、红梅香烟,月底穷困潦倒。平素衣袋里分装两包烟香烟,好烟敬人,孬的自己抽。朋友宴会,掏出“软中”先挡一圈,然后连同打火机拍在酒桌上,头昂起来,身份顿时显得尊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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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的一些做派,回想起来也是可笑。拆开箔纸,沿着裁线整齐撕掉;食指轻敲烟包,烟出如笋,方便取用。接烟谦逊地选择最下面一支;一根火柴,只点两支,恪守事不过三的礼节。饭后一支烟,比赛特技:鼻孔回笼,烟卷烟舒,俨然“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年轻抽烟,生出许多不甘和苦涩,就像烟友说的:“喝酒伤肝,吃烟伤肺,不吃不喝伤心。”那几年刚出道,做着码字的差事,写不完的文件。冬夜漫长,加班写会议材料,相伴唯有一盏烟缸,我感到自己就像趴在窗玻璃上的苍蝇,有光明无前途。年复一年,每次看着采购的高高一摞办公稿纸,我就绝望透顶,我什么时候才能爬完我生命中的格子呢?

后来终于熬出头,倒是那只烟缸,更让我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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