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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进贤的“烟文化”

文/古风

在进贤，“烟文化”长盛不衰。这里有很多烟民，因而造就了别具一格的“烟文化”。香烟，实际上成了进贤人民交往交际、拜年送节、请客送礼的重要载体，用香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已然成为一种生活常态。

既然是常态，那就是一种文化。酒有酒文化，茶有茶文化，烟，当然也有文化。不过，那些讨厌抽烟的人们，可能不同意使用“烟文化”这个词语，但是，烟文化是客观存在的，不管你是否承认，它都是很多人非常真实的生活习惯。

进贤的“烟文化”，表现最壮观的时候，是春节期间。

如果你在外地，要回进贤老家过年，那你第一件事就是要备足烟，或者备足买烟的钞票。只要你踏上进贤的土地，见到进贤的熟人，你可以不握手、不拥抱，甚至不打招呼，但你必须上前散一支烟。对方接过烟，便会不失时机地说句客气话：“吃你发财的烟呢”。这就是进贤人见面打招呼的习惯买烟联系方式微信，这句话涵盖了所有打招呼的内容。如果碰到豪兴之人，他见你掏烟时买烟联系方式微信，也会掏出自己的烟，迅速抽出一支，抢先散给你；假若两人都十分豪兴，那么便会出现彼此推来推去、推三推四的散烟场面，他们不约而同地争着抢着说“吃我的，吃我的……”再如果，别人给你散烟，你摆摆手，婉言谢绝，说戒烟了，旁人一听，个个会瞠目结舌，甚至有人会讪笑道：“戒烟？你恰饱了冒事做哦！”这句话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吃饱了撑的”。所以每当我回老家过年，走在村里的小巷里，我兜里都塞满了烟。碰见一个乡亲，就上前散一支，然后给点上火，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如果碰到人多，散烟之前就要数数兜里的烟数够不够散，别散着散着不够散了，没接到烟的那个人会生气，会觉得你瞧不起人，或者会责备你为什么不从我这先散。

进贤人的喜事，大部分都会安排在春节期间举办。如果这时候你家要办喜事，那就要备足更多的香烟了。只要你一出自家门，就有人给你说吉祥话，你就得马上掏出香烟，上前散一支；家人来了送礼的客人，接过对方的红包之后，立马就要给对方打一包烟，而不是散一支了；再如果，礼到人没到，礼金是托人送来的，那么你也要托人给人家带一包烟回去，以示回礼。客人到齐了，准备入席，这时候除了上满桌子上的酒和菜，每桌还要放两包烟。这两包烟是酒桌的客人自由使用的，你可以抽，我也可以抽，剩下的自然有人收到自己的荷包里。我有个朋友，每次参加酒席都要带上自己的孩子，吃到半途，他就会悄悄地嘱咐孩子把桌上剩下的烟全部收走。毕竟是孩子，当他堂而皇之地收走香烟后，席上的客人们也只好微微一笑，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进贤人拜年，烟是必不可少的主要礼品之一。一般情况下，一头亲戚一条烟。你有十头亲戚，那么你就要准备十条烟拜年。富人买好烟，穷人买差烟，不管有没有钱，都得买，这是铁的纪律。当然，拜年送烟也分人：给岳父拜年，烟的档次最高；娘舅次之；叔伯、姨父、姑父、姐夫再次之；同辈老表不用，散几支就行了。近些年来，进贤人富裕了，连朋友之间、生意伙伴之间也作兴拜年送烟了。我有个老同学，这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了财，每到过年，他就要买成箱成箱的烟送人，除了送亲戚，他还要送给社会上的朋友和生意上伙伴，就连我这个老同学，每次见到他，就给我打一包烟；过年的时候加劲，直接甩给我一条。这种情况下，我是不用还礼的，因为他赚的钱比我多，生活的比我好，活得比我带劲，给我拿烟，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看来，烟已然成为进贤人的生活常态。虽然大家都知道烟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也不得不承认它是公关的能手。求人办事，话不知从何说起，先把烟点起来，关系就缓和了。两个陌生人狭路相逢，相对无言，一支烟就能打破相互的矜持。至于行贿，烟也是理想的载体，一条好烟一千块，收受者自有办法将它转化成人民币。这说明，香烟在传递信息上，有时能起到比语言更加惟妙惟肖的作用，圈子里的人都能够心领神会，运用自如。比如两个人闹翻了，面红耳赤地大吵一顿。稍停片刻，其中一个人向对方漫不经心地扔去一支香烟，哪怕烟扔到了地下也不要紧，那意思等于说：“吵归吵，咱们还是好兄弟。”如果走到跟前，认真地奉上一支烟，那就是道歉，承认自己刚才过于冲动。相反，如果掏出烟来往自己嘴上一叼，点着火，望都不望对方一眼，那就是说：“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才不吃你那一套！”

烟虽然名叫香烟，但毕竟是臭的，是呛人的。

进入新世纪以来，进贤的“烟文化”好像正在日渐衰微。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香烟几乎和人体的一切疾病都有关联，是缩短人类寿命的一大杀手。许多人就是这样不再问津，断然与香烟决绝。而现在很多公共场合都禁烟了，因此会场上、超市里、候车室、火车汽车上……吸烟的人几近绝迹，这就是近年间“烟文化”质的变化，也是烟民们认识的一次突飞猛进。更重要的是，新一代进贤人抽烟的越来越少了，这是一种很好的迹象。我的老父亲是个老烟民，每回抽烟抽的咳嗽不止时，总要自言自语：“不能再吃了，要戒了。”今年过年期间，看到家里孙子辈的小伙子没人抽烟时，父亲很是高兴，那天，他感慨地说了一句话：“现在好了，我们家的子孙，终于脱离了‘烟种’。”

写于2019年1月10日于乌鲁木齐

作者简历：

章海安，字古风，笔名三笑，号真石道人，男，汉族，中共党员，当代作家，青年书法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于江西省进贤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1992年参加人民解放军进疆，在位于中国西部边陲一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地方，阅读着命运的孤独和寂寞。1992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有长篇小说《我在乌鲁木齐等你》，散文集《一夜心情》、《想念一棵树》、《仰望时光》、《一纸荒年》等，中短篇小说集《路上的秘密》，网络长篇小说《十三门》等，出版钢笔字帖《兵团组歌钢笔楷书》和《章氏家训钢笔楷书字帖》《一手好字同步钢笔字帖》《国学经典钢笔楷书》等多部，现为中国硬笔书法家协会会员、全国楷书委员会委员；中国青少年书画协会理事；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文化研究会研究员；现供职于新疆某社，居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