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祖上是地主(连载11)
时间:2023-01-11 05:13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佚名 点击:次
本节提要: 爸爸辛辛苦苦做木匠, 一年到头不见钱! 祖坟难得冒青烟分到好田, 不想我摔断胳膊没钱医治! 农村兜兜转转几年一场空, 我爸心灰意冷, 奶奶不惜破釜沉舟借高利贷, 强硬送我爸去外地包田…… 【欲知详情,请看下文】 前文说到二叔因酗酒家暴致婚姻破裂而外出打工,襁褓中的妹妹无奈跟着重男轻女的奶奶一起孤苦地生活。 结不清的账 现在要说的不是二叔的恋爱帐,而是我爸的木工帐。 这事从他单干说起,我爸在学徒期间,深谙木匠精髓,没几年,混上了年轻一代业内翘楚的虚名。然而,在农村肉就那么点,狼又何其多,因此他有意无意抢了师傅不少生意。 老话常说,同行如仇敌,师傅表面上虽然乐呵呵地表示满不在乎,可眼瞅着日渐稀少的进项,师娘老大不高兴,有事没事就叨叨几句,时间长了,师傅心里也有了些许波动。 还是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我爸真就论木工手艺,其实比二叔要差一点。 二叔是一根筋,即便主家催得恨不得拿鞭子抽,他还是坚持沿用传统榫卯工艺,很明显了,手工虽好但是效率低下,这叫不变通。而我爸则是与时俱进,有句不恰当的俗语叫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得花,他投机取巧,大胆采用时新的洋钉木胶,效率翻倍,所以他做的活更迎合那个激进的年代。 有时是时代的进步,有时是传统的丢失 当然还有点就是我爸一手草书写得不错,每每上梁柱时,总会当着主家面,洋洋洒洒写上“家宅平安”四个大字,主家见了心里别提多爽,里子面子都有了,就算我爸活做得不咋地,主家还是会逢人就夸,我现在想想,这大概可以叫机灵圆滑会来事,反正我是活这么大,也没学会他这套诓鬼的把戏。 他后来去过几次师傅家,师娘见他来了基本都是老脸一黑往桌上一摆,我爸心里大致有了点数,念及恩师重情,心一横,往后但凡优质爽快的客户,他都极力推给师傅。 所以在那几年,我爸的活,要么是零零散散的边角,要么就是死皮赖脸的坏种。 我爸那会儿做工,听他说,合计3-5块钱一天,小到桌椅板凳,大到房梁立柱,啥啥都做,虽说单价不高,广种薄收,早出晚归,几乎不停歇。 可总有一些嘴皮子上的亲戚,他们可能是哪个的大表姑妈,哪个的五姨爹爹,哪个的二婶三嫂,就是这样一群人,你干活时,端茶送水递烟不断嬉皮笑脸堆着,等结账时,就变了,那理由是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我家稻子还没割,割了再给,要不,再等我油菜收了再给吧! 我家四宝要下彩礼,接好人再给不迟的,不要怕,跑不掉,我是哪个你不问问。 我家老婆婆跌了,躺床上不能动,你咋这么狠心,她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就这样东家少一点,西家拖一点。还有更奇葩的,我去年不是欠你50元工钱,今年叫你做60元,然后结去年的50元,明年再叫你做70元,结今年的60元,以此类推,反正始终欠你一笔,然后再过个几年,那会钱贬值还快,通货一膨胀,最后吃亏的还是我爸。 总之,虽说我爸生意不错,结果可想而知——一年到头忙如狗,就是不见钱!仅仅勉强混个糊嘴而已。 刨子,这做木匠的都认识 分了块好地 再说我爸的本职属性,他也是有几亩地的,关于农村这最根本的东西,我也知道些皮毛,好像分为水田、水浇地、菜地和望天田等。水田就是能常年存水的田,灌溉齐全,水源充足,土壤肥沃,地势平整,等同无脑式作业,保种保收,我地主祖宗,家里全是这种地;水浇地,比水田次一点,旱时要人来浇水,可能是地势不平,或是雨水不均;菜地就种菜的,不用解释了;望天田,顾名思义,全靠老天心情吃饭,附近没有水源也没灌溉设施,属于最差的。 我也没种过,就不多说了,正所谓萝卜不用屎来浇(教),对吧! 梯田 八几年村子分了一次地,听我爸说,那天村民可紧张了。 大队书记把村子所有的田都丈量划层级,而后以优良中差分品级依次标号捏成纸蛋蛋,跟现在拆迁分房子差不多,官话叫抽签,简单点就是抓阄。 然后每家派出个代表,在村口大喇叭的号召下,村民围拢在大队部逼仄的小屋内,谁都渴望抽到头等奖,男人们叼的红梅烟屁股,被激动打颤的嘴皮子,抖落得满天雪花飞。 偶有太过激动抖掉烟头的,赶紧从兜里再摸一根出来续上,生怕在众人面前丢了气势,影响后面的手气。 那会农村有个情况,假如双方抽到的土地不尽人意时,比如离家太远,挑水收割不便时,可以相互交换,尽量取公平的最大值,还算比较有人情味。 当时我爸看着沉着冷静,实则慌得一笔,祖宗显灵,那天我爸的手似开了光,竟抽了村里最好且离家很近的一块地。 那家伙高兴得,不装了,直接摊牌,手舞足蹈着签好字画好押,就麻溜上了趟街,破天荒剁了斤把猪头肉,整了点花生米,捎了瓶双沟,满载而归。 猪头肉,似乎那个年纪的人都喜欢 诚然,拥有优质的生产资料,才有可能拥有幸福人生的起点!而当他刚进门一看到我,脸从红到白再到红再到紫得发黑。 哎,有时,我真怀疑自己就是个讨债鬼! 顽皮的代价 事情是这样的,分地那天,我们一伙逼崽子在村口打谷场摔泥巴炮,盛夏的天,动一动就浑身淌汗,我感觉没意思,虚荣心作祟,就掏出了大伙非常羡慕的竹子炮,这是三叔做的,而是那年的第一个。 竹炮炸,农村孩子应该都玩过 我手欠,照着邻居家孩子挂着满脸渴盼的脑袋就是一炮,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头,就跟地震一样,瞬间鼓起个山丘,随后就是鬼哭狼嚎杀猪般的惨叫,他连滚带爬,嘴里含糊不清骂咧咧地去找他哥告状了。 他哥长得犹如狗熊,天生斗鸡眼,打人下死手,算是我们那辈的杠把子,还没一会,他就带着一伙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来揍我,我那吓得,拔腿就跑,一边跑,手里还紧紧攥着竹子炮,我怀疑,是不是我前阵子递给他弟弟一把辣子草擦屁眼,现在新仇旧恨跑来一起拉清单了。 水蓼,与洋辣子 并称农村核武器 结局很舒适,我没跑几步就被撵上了,他们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我吃不住打,嘴里不断求饶。 鸡眼哥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鸡眼爷爷啊!我错了! 他们打爽了,我才颤颤巍巍站起来,谁想还没立稳,那家伙照着我胸口又是一脚,我感到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顺势跌倒,说巧也不巧,胳膊肘正好磕在磨盘上——骨折。 见我似乎伤得挺狠,他们纷纷如鸟兽散。我挣扎爬起来,抱着折成两截的胳膊回了家,那时没个监控,我自己心虚又怕,不敢告状。 然后就是我一把鼻涕一把泪,依偎在我妈怀里,等着屁颠屁颠提着猪头肉回家的我爸。 所以大伙可以想象我爸当时的心情,这边刚走了狗屎运抽了村里最好的田,转眼就看到我断了胳膊在家等他。 还是有好心人私自造烟的村子,他把我被打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他家没钱赔,理亏就提了一篮鸡蛋送来。 听说,两口子因为这事在家打孩子出气,毕竟鸡蛋那会还算战略物资嘛!打着打着演变成夫妻对打,男的无意激发潜能,使出“葵花点穴手”拍在女的后腰上,那女的居然真的就定住了,保持锤人的姿势居然在家躺了一个多月,所以我从小就相信有点穴这一说。 说回来,现在的你们肯定想,骨折就上医院呗,但是,我家真的好穷,也是不巧,那年姑父投资采石场欠了一屁股债,爷爷因为身份问题,停了工资,拉去政治审核,我爸的工钱又要不回来,唯一点生活费刚被我爸买猪头肉嚯嚯了,所有的救命稻草都被收割,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如此的不凑巧! 我爸看着我心里窝火,但是又不能打我,准备让我自生自灭,还是姑姑、奶奶和我妈她们仨,急得团团转,最后我妈通过木匠师傅,寻了一家能赊账的老中医。 老中医,后来才知道是猪的 坑爹的老中医 那天傍晚,我因为疼,不敢乱动,迷迷糊糊记得是我妈用薄被抱着我上了姑父的拖拉机,哒哒了几个小时吧,到了老中医家,我印象里,这是个有点仙风鹤骨味道的老者,带着一副很大很厚的黑边老花镜,一张老脸虽说布满褶子,可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泛着幽幽红光,最神奇的,他居然还有一口漂亮的大白牙,后来听说他一辈子喜欢叩齿提肛打太极,前些年才离世,活了90多岁吧! 所以,老年人没事跳跳广场舞,还是很有益处的。 话说他看到我们,很自然地,点点头算是跟我们打了招呼,姑父也上路,赶紧掏出珍藏的大前门递上。 简单问问我的情况,看着我肿胀如小冬瓜的胳膊,不停地摇头。 我妈见他摇头,一把就跪了,磕头如捣蒜。老家伙也不含糊,点着烟,猛吸一口,上前扶起我妈,满口表示自己能治。 然后他们叽里呱啦说了老半天,我那会疼着呢,鬼知道他们要干嘛! 他让我妈把我平躺在大桌上,就呆呆看着我,我就满眼不信任地看着他,突然老家伙掏出个蝈蝈笼子,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随手递给他老婆子,叫她一个劲在我眼前晃悠,开始我并不理睬她,她见我没啥回应,就晃得更狠,我心里烦着呢,她却越晃越快,后来我干脆不管她了,倒是两眼珠子紧紧瞪着她嘴角那颗带毛的大黑痣。 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媒婆痣 我感觉那根黑毛就像过年划炮的引子,真想划根洋火给点了,然后哄的一声,扎得她一脸牛屎! 啊~~ 她没被轰得一脸牛屎,我倒是疼得小脸皱成一坨牛屎。 那老家伙居然乘我分心,猛地按住我的胳膊,咔咔两下,抓着我一顿揉搓。我嚎叫着啊,惊天地,泣鬼神,后来据我姑父回忆,事后老家伙的孙女一直以为那夜闹鬼了。 没几下,我直接昏死过去。等到我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感觉胳膊麻木动弹不了,扭头只见裹着厚厚的一层石膏,我妈则一直叫我不要乱动,不然会歪。这个土疙瘩伴随了我几个月,到了后期,我感觉胳膊利索了,就偷偷攒劲扭动胳膊。 终于到了拆石膏那天,我们又去了老家伙家,可拆掉厚厚的盔甲一看,还真歪了。 是的,至今,我的胳膊伸直都是歪的。后来我才听说,这家伙就是个扇猪匠,会点医术,主要还是能赊账。 因为穷,只能去找一个扇猪的接骨。因为这事,我妈埋怨我爸好多年,当然我也不敢说是我自己乱动导致的。后来去上海儿童医院看过,专家表示,太小了,没法手术,等成年再说吧! 儿童医院的医生都很和蔼 再回到那个年代,你们肯定要问,接骨时我爸去哪了?我爸出去讨工钱,结果是讨回一鼻子灰,还跟几家人争执打起来,甚至还拘留了几天。 儿子胳膊歪了,钱还没讨到,那份苦,只有我爸自己心里清楚。 抢水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还是再来说说我爸吧! 虽说分到好地,还是得需要勤劳的耕耘,可每每到了插秧蓄水的时节,太阳落下,吃罢晚饭,我爸都会扛着铁锹在田埂上守一夜,不是防麻雀,更不是防野猪,而是防人! 老家的田是由一条条田埂分割开来,几乎年年田埂都会加固一下,不然没法走路,有坏心眼的,加固时,故意把田埂往隔壁家铲一点,几年下来,你会发现原来笔直田埂渐渐就弯了,呈现出一条完美的曲线,更有甚者,愣是把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整成了椭圆。就好比小时候课桌上画三八线,你同桌故意天天把线往你这边画点,一个学期下来,真就成了你三他八。 田埂的弯弯绕绕其实是这么来的 所以,因为这种占人便宜的拱地边行为而大大出手者,在农村不在少数。 还有一种坏事,就是偷水。水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上文说过,一块田的优劣,最根本的决定性因素取决于水源是否充足。我们那属于丘陵地貌,有点类似梯田,每次蓄水都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像现在都是机械化灌溉。 然后你放水,就有边上人家,逮到半夜主人家不在时,有意无意伪造一些看起来非人为的缺口,这样,你家田里的水,就源源不断流向他家,还有心细的,会在清晨前堵好,那么你家就等于白蓄了一夜水。 种地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什么时节干什么事,尤其是种水稻私自造烟的村子,错过那阵子的灌溉,也意味着秋收的减产。一粒老鼠屎,真会带坏一锅粥,当村里出现一家干这事的,后面吃亏的人就会祸害别家,有点像多米诺骨牌,一连串的偷水行为将会层出不穷。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被祸害了,当然要把这份祸害转嫁给别人。 那段时间,我爸天天熬夜守在田埂上,心累不说,还得时常健身,倘若遇到嫌犯正在作案,免不了一场肉搏,苦不堪言。 所以,种地也是混个糊嘴。 拔秧放水,插秧蓄水 奶奶又做主了! 就是这样的背景下,晃晃悠悠,一穷二白又过了几年。我奶奶看着越来越有穷鬼气质的我爸,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所以奶奶又出手了。 对的,这里还是我奶奶,她看我爸,做手艺讨不回来钱,种地又干不过村民,再次为我爸的人生做了一次重要的决定! 也是,继续留在这穷乡僻壤,不会有任何出路了。 前文说过,我二叔流浪五年带回了一把票子,她潜心琢磨,分析当下,排除利弊,结合实际情况,又连夜制定了一套战略计划,我爸这作为先富主义的重点培养对象,一定得寻个出路——树挪死,人挪活,摒弃农村,转移阵地,前往大城市发展! 战略敲定好,接下来就是实施了,而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去哪个大城市?去大城市干嘛? 这回又难倒奶奶了,好在有我妈,她在家庭会议上,勇敢发言,对我爸大声提问。 你去过哪里? 上海! 你最擅长什么? 做木匠。 不对!你是什么身份? 地主后代? 不对!你是修地球的! 修地球的? 对!我爸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木工那是后天学的,而种地才是刻在骨子里的技能。也就在这次会议上,(一路看过来的都知道,这可以称为第三次地主家庭内部大会)我爸再次调整了人生规划! 昏暗的油灯下,奶奶为我爸制定了新的战略计划 那年月大城市都在搞经济建设,过年时,他乡归来的土老板都传递了一个相同的消息,外地有大量闲置的农田。 看似很平常的现象,只有聪明人才能悟出来——当地人就业调整,基本不种地,良田闲置,只要你能出钱承包下来,就会有巨大的利益! 这个生财之道自然是我妈想出来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她很旺夫,一个好的女人对男人确实很重要! 乃至到现在,江苏浙江还有这么一伙包田人,区别在于,以前靠人力,现在是管理,开着小轿车,全程机械化,因为几百几千亩田,光巡查都会跑死人。 说干就干,规划立刻制定,对于启动资金,我奶奶果然不负众望,瞒着姑父,死皮赖脸拿着拖拉机做抵押,五分利拿了3000块包子钱!而且还让姑父承担利息,奶奶下手之阴毒残忍,我很胆寒。 这下钱有了,我爸带着奶奶的重托,告别我们,独自前往新的阵地开疆扩土啦! 而留下的问题也很多,比如我成了最早一批的留守儿童。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我才发现这说得就是我自己 还有我奶奶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让我爸乃至我们,多奋斗了二十年。 你出去一定得不要命地做!一定要赚钱!赚了钱,给我在路边建三排小洋楼!好好地在这群B人面前给我长长脸! 所以在2000年,我爸斥资近30万,造了这排如今市值15万的小洋楼。 这之前有个事不得不说,在上海农村,当地大队书记很欣赏我爸,一片好心,私自协商,愿意以总共2万的价格劝导我爸买一块地皮落户,但他就是不干,说什么要叶落归根,完成奶奶的心愿,结果,现在这村子都拆成一座座每平近6万的高楼了!!! 我奶奶若是泉下有知,估计现在能从土里爬出来扇自己的嘴。 似乎有时候,选择真的大于努力! 有拆迁的机遇,却没有拆迁的命! 本节完,谢谢赏阅! 下一节 留守儿童 大家好,我是一颗鹿, 我写的是一部连载的长篇故事, 如果喜欢, 可以 关·注·本·人, 以后只要我有更新, 你们都会第一时间看到, 当然了, 也谢谢各位粉丝朋友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 这是根据我爸的真实经历改编的故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