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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供烟酒乱象不完全调查

12月1日,记者回老家看望父母。本家的一位伯父拿出一盒包装精美、标有“特需专供”的铁盒“中华”对记者说:“这是外甥中秋节前来看望我时带来的,我没舍得抽。你在烟草行业工作,知道这烟值多少钱吧?”

“还真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烟。这烟您还是别抽了。”据记者了解,厂家并没有生产这种卷烟,当即断定是假烟,但没好意思点破。

多年来,特供烟酒以其稀缺性受到部分人的追捧。近几年,在国家有关部门的严厉整治之下,特供烟酒正逐渐退出正规市场,但还不能说已经消失。

(一)现象调查:正规商店难觅踪影,其他渠道仍然存在

近段时间以来,记者走访了山东济南、潍坊、临沂等地市场的三十多家商场、超市、便利店、食杂店,均未发现特供烟酒的身影。

虽然在正规零售商店难觅影踪,但是记者在调查中还是发现了特供烟酒的身影。

12月2日,记者在临沂市一个集贸市场上发现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售卖各种“特供”和白盒“中华”、“苏烟”、“黄鹤楼”,要价均为20元/盒。在记者观察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先后有两个人各买了1包白盒“中华”。当记者问摊主所售“中华”烟为什么这么便宜时,他说,这些烟是“厂家”专门为一些大单位生产的特供产品特供白盒,是这些单位的人偷偷拿出来卖的,“绝对保真”。

在济南高新区一家厂家直销酒店里,记者问及能否灌装“特供”酒的时候,店主笑着说:“选好酒之后,瓶子你可以随便挑。”说罢,他给记者介绍了几种装酒的瓶子,“特需专供”、“特供”、“贵宾专用”等样式的瓶子应有尽有,价格每个在5元到100元不等。“酒的质量也不差,装进好点的酒瓶里,面子里子都有了。”店主说,“像我们这里卖的二百多元一斤的酒,跟茅台的口感差不多,非专业人士很难尝出来。”

今年11月中旬,在济南国际会展中心举行的第六届中国(山东)国际糖酒食品交易会上,记者在贵州一家酒厂的展厅里发现了一款专供某集团军的白酒,报价是260元一瓶,要多了还可以便宜。当记者半信半疑问起酒的品质时,一位工作人员倒了一点酒对记者说:“你先尝尝。军队的特供酒,我们敢不保证品质吗?”

从互联网上搜索结果来看,“特供酒”、“特供烟”的销售信息仍然很多。

(二)品质如何:正品数量极少,多数为假冒伪劣产品

这些特供烟酒的品质到底如何?

记者了解到,特供酒有少量存在。记者从某大型酒厂一位知情人士处得知特供白盒,他们每年会为一些单位定制一些酒,“但除了在包装上打上专供某某单位几个字之外,其他外包装与普通包装并没有差别”。

这位人士还说,市场上所谓的他们的品牌特供酒大多是一些小作坊生产出来的、难以保证质量的酒。但是,他们打着该品牌的名义,迷惑了不少不知情的消费者。

某省工商局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管理局负责人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曾说,工商部门一直以来都严打各类滥用特供标识商品,正规厂家一般不敢随意生产,市场上销售的特供酒大都未经授权。也就是说,市场上的大多数特供酒,属于假冒伪劣产品。

而特供卷烟,则全部为假冒卷烟。“我们所生产的卷烟,全部为正规商标的卷烟,没有特供产品。”上海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江苏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湖北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有关人士都这样表示。

“中华”卷烟的生产厂家上海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曾多次在全国多家媒体声明:“各地卷烟市场上出现的白盒、铁盒、听装和塑盒包装的‘中华’卷烟和‘熊猫’卷烟,印有‘珍品’、‘极品’、‘精品’、‘出口转内销’、‘特需专供’、‘军需特供’等字样的‘中华’卷烟,以及单支用塑料薄膜包装的‘中华’卷烟均系假冒卷烟。”

正因为如此,国家和各地有关部门曾经多次开展针对特供产品的市场整治行动。

(三)原因探析:消费者要面子,生产经营者获暴利

既然国家有关部门曾经三令五申并多次整治,各地有关部门也多次进行严厉打击,为什么特供烟酒仍然禁而不绝?记者调查发现,这背后既有不良的消费观念,又有着比较复杂的利益关系。

记者就特供烟酒的消费情况调查了23位消费者。其中,有8人表示,会考虑购买特供烟酒——除了1人表示不知道大多数特供烟酒为假冒伪劣产品外,其他7人均表示“特供烟酒”不论自己用还是他用,看上去都比较有面子,“用这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有能耐”,有1人甚至表示明知道是假的也会买。在没有给出明确购买意向的消费者心中,有11人认为“特供”烟酒是有钱有权的象征;只有4人明确表示不会购买。

一位消费者这样描述特供烟酒:“自己享用有面子,请客送礼有底气,消费接待有档次。”特供烟酒消费对消费者是面子问题,对生产经营者却是个发横财的机会。

记者以想从事白酒经营为名,通过一位朋友联系采访了在济南做白酒销售的蒋先生。他告诉记者,前几天他刚卖出5箱“特供酒”。记者在他的仓库看到,这些包装跟茅台类似的白酒,瓶子上仅仅贴着“特供”二字,没有其他标识,每瓶售价600元,“一瓶能赚300块钱”。他还说,同样的酒,每瓶可以卖到400元、600元,甚至1000元。记者发现,这些特供酒不对外销售,不公开价格,只提供给少数“有关系”的单位、部门和个人,只能通过定制、内部渠道获得。而且,这些特供酒一般不开具发票、不走正常渠道销售,无需缴纳营业税、增值税。

而对于厂家来说,小型作坊生产出来的酒,平常很难具有竞争力,但是搭上“特供”的车,就畅销了不少。特供酒能带来多大利润?贵州省工商局今年5月查获的“贵州汇文酒业有限公司”违法大规模生产、销售“接待酒”一案,发现一瓶几十元的酒,贴上“特供”标签,到了市场能卖到上千元,暴利可见一斑。

记者了解到,还有不少隐形特供游离在监管之外。比如,一些单位出售单位名称使用权、坐收管理费,少则一年几十万元,多则几百万元,这还催生了不少运作此类项目、从中收取提成的公关公司和经纪人。

种种原因,使得“特供”烟酒生存的土壤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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