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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烟稀少的村子

文/李强

村里有六个小队，我家属一队，北临南街村一个小队（人们习惯叫东山），南临二队。一队和三队隔着一条公路（彬州市至底店久的彬底公路），二队向南依次就是四、五、六队，六队北临水口镇韩家坡村，和公路相连，对面是水口镇李家峪村。

村子虽属城关镇，实际上是城关和水口交界处，村子里没有食堂、商店、油坊、面粉厂、学校。村民要买化肥、农药、地膜、麦种、玉米种子、取快递、磨面、榨油，不是去县城就是去水口街道，村子离县城十里路，离水口街道十四里路。村子里没有旅游景点，没有娱乐设施，就连新农村也没建下。村子虽是城关镇所辖，但县城在山谷，村子在山顶，都没有水口大部分村子繁华，是城关镇最穷的村子。村里人经常说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非城非镇非街非村，四不像的地方。

村子地形地貌属典型的黄土高坡，黄土具有直立性，适合打窑洞。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以前，家家都居住在窑洞里面。有些窑洞又宽又长，小车在里面掉头完全可以。黄土高坡，山梁峁地，沟壑纵横，人均土地不少，但土地贫瘠，十年九旱，靠天吃饭。沟地坡陡弯急，收种庄稼全靠肩挑背驮。现在没有一家去种沟地了。在改革开放前，以耕种土地为生的村民，虽然比较勤劳，但还是经常饿肚子。土地承包到户后，年轻人外出打工，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人们不再饿肚子。

地刚承包到户，人们把坡里、沟里的荒地都挖了种庄稼，家家养牛为耕种、碾小麦方便，养奶羊、猪、鸡为自己喝奶、吃肉、吃蛋方便。沟里种了不少槐树、枣树、柿子树、梨树，还有人种小麦、玉米、油菜、土豆。近十多年了，没人去沟里种地、放牧了，荒草一年比一年长得繁茂，根本找不到去沟里的路。村里找不到一头耕牛、一只山羊、一只绵羊、一头猪、一只鸡，人们需要什么，全部去市场、超市、网上购买。

上世纪90年代以前，人们去沟里挑水，90年代后，人们去村邻村拉水，2007年以后，家家通上了自来水。村子小学撤并后，从上幼儿园开始，上学就得去县城。村子里人越来越少，大部分家庭都是铁将军把门，门上常年锁着大铁锁私自造烟的村子，有些家里十几年没人回来过了，房里成老鼠的天下、昆虫的游乐场、蜘蛛的八卦阵，房屋破旧，门上铁锈斑斑，窗上玻璃没有完好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草比人高。

从村头到村尾，住着十几个老人，就这每年还有老人离世的。每年收麦子的时候，村里也没几个人，收割机收完麦子，晾晒在门前的水泥路上。有人刚收完麦子连一天都没晒就卖了，愿意种庄稼的人越来越少，种庄稼七十多岁的人居多，五十岁以下的几乎没有。种小麦丰年不算人工费用，支出费用和收入基本持平，灾害年那纯粹是贴本生意，只有思想比较顽固、愚腐视庄稼如命的几个老年人跑前跑后，联系收割机私自造烟的村子，热心耕种收割，其他人漠不关心。

以前村子里孩子们，放了寒暑假都不愿意回村子来，嫌家里没网，现在家家安装了宽网，但孩子们又要去参加各种辅导班，还是没人回来。村口公路边上有几个老头在树下打牌。除此外，村里大白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晚上不管冬天夏天，村子里仅有的几户人家早早就关门。

每年清明节、农历六月六、十月一、冬至、除夕日，村子里车声轰鸣，人声鼎沸，是有人回村子里上坟了。过了一两个小时，人和车很快就销声匿迹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村子房屋建筑的越来越漂亮，路面硬化设施越来越好，卫生打扫的越来越干净，路边红花绿树相映成趣，广场健身器械增多了，村子的人越来越少了。村子里好几年都没有人举办婚礼，没人为小孩过满月，好多大龄男女都不结婚，好多人结婚都不要孩子。

中国北方的农村会不会变成和前苏联西伯利亚的城市一样：演变成一处处废墟。

村里的年轻人、孩子们都很少回村子，回来相互都不认识。逢年过节，孩子也不愿走亲访友，只愿蜗居在自己家人。十多年前，日本就和现在中国一样，人们去上班不交往，很多人不结婚、不生子，一年有32000多人死亡无人认尸的，中国也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在韩国，人们生存压力很大，自己都生存不下去，养孩子更艰难。堕胎手术费用高昂，实施起来困难重重许多人生下孩子后，将孩子杀死、送人、遗弃。

张爱玲说：如果孩子的出生，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忙碌、恐慌和贫困。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狄更斯《双城记》中也有这样一句话：生儿育女，对穷人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村子五年后，十年后，甚至时间更长些，恐怕就是一座座空院、空房。人烟稀少的村子，你的命运会走向何方，唯有时间能够回答。